你有多久沒掏出實體信用卡去刷POS機了?有多久沒關心那些換不了啥,過期又可惜的信用卡積分了?是否因為額度不符預期,漏還款,主動打客服電話注銷了幾張信用卡?又或者是否因為18個月沒有交易,信用卡被動注銷?截至2024年末,我國信用卡和借貸合一卡的用發卡量降至7.27億張,較2022年高峰時期減少8000萬張,連續九個季度下滑。作為用卡的主力軍,80后、90后見證了信用卡行業從“跑馬圈地”到“精耕細作”的轉型陣痛,背后可能更折射出消費生態與金融監管環境的深刻變革,值得思考。
發卡量斷崖式下跌,監管政策收緊應該是首要因素。2022年《關于進一步促進信用卡業務規范健康發展的通知》要求銀行清理“睡眠卡”,限制過度授信,直接導致數千萬張無效卡退出市場。而互聯網金融沖擊之下,信用卡使用場景的變遷,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時代大背景。微信支付、支付寶掃碼等移動支付工具憑借便捷性滲透到線上線下各類場景,而信用卡支付仍受實體卡限制,部分小商戶甚至不支持使用。雖然這些線上支付往往還是需要綁定一張借記卡或者貸記卡(即信用卡),但不可避免地會對信用卡申卡、用卡習慣和頻次產生影響。而年輕消費者更傾向使用微信微粒貸、螞蟻花唄、京東白條等互聯網信貸產品,其靈活的分期方式和低門檻申請流程進一步分流了信用卡用戶,與這些借錢給年輕人的APP相比,信用卡的各種“規矩”又顯得太傳統。
此外,在一些民間“擼卡大神”和“羊毛黨”看來,信用卡的“羊毛”也越來越難薅。近年來多家銀行大幅削減高端信用卡權益,如機場貴賓廳服務從無限次改為每年僅1—2次,積分兌換規則趨嚴,部分高端卡甚至取消了一些以往的核心服務。這直接導致用戶活躍度降低,部分持卡人選擇注銷信用卡。權益調整的背后可能是發卡行運營成本與收益失衡的困境,信用卡業務涉及發卡營銷、客戶服務、風險管控等多環節,粗放式擴張時期積累的低活躍度用戶難以覆蓋成本,削減權益是發卡行成本壓力下的生存抉擇。但在用卡人,尤其是沖著權益來的客戶來說,“分手”已是必然。
信用卡的不良率攀升則進一步加劇了發卡行的壓力,發卡行過去“跑馬圈地”過度授信埋下的風險開始顯現。部分用戶因多頭借貸、過度消費陷入債務危機,進一步推高逾期率。2024年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償信貸總額達1239.64億元,同比增長26.31%,部分區域性銀行不良率超4%。所以,為控制風險,部分銀行不得不提高發卡門檻,收縮業務規模,形成“發卡收緊—用戶活躍度下降—風險累積”的負循環。不過,雖然部分持卡人因償債能力減弱而違約,但另一方面,新一代消費者更注重財務健康,“量入為出”理念取代了超前消費習慣,主動降低信用卡持有量以規避債務風險,信貸需求下降未嘗不是一種合理的消費觀念轉型。
即便凜冬已至,不少發卡行正通過多重策略尋求破局。這當中數字化轉型與場景融合成為關鍵,有大行關閉多地信用卡分中心,將業務整合至數字化平臺,通過智能營銷提升用戶活躍度。其次,服務分層與高凈值客戶聚焦,提升單客價值成為趨勢。此外,風險管控精細化與生態融合(嵌入電商、出行等高頻場景以提升黏性)亦被提上日程。盡管短期內信用卡市場難復往日輝煌,但其作為連接消費場景、積累用戶數據的核心載體的戰略地位尚未被動搖。唯有從“信貸工具”轉向“用戶價值深耕”,給客戶帶來更高效、更安全的支付與金融服務體驗,方有迎來“又一春”的可能,畢竟,金融業的本質還是服務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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